【楼诚】不可辜负4（上）
一个月后。
初冬的早晨，天色微亮，空气清冷。
本应静谧安宁的汪家却是一团混乱。
匆匆赶回家的汪曼春甫一进门就直接喝问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个月，她都在忙着叔叔交办的事情，时常顾不上回家。
“汪老全身上下并没有外伤痕迹，初查应该也没有内伤，看上去很像是自然死亡。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一点到四点之间。”
“这像话吗？”汪曼春转而怒视向她汇报目前状况的医生。叔叔汪芙蕖的身体情况她很清楚，根本没有什么自然死亡的可能。
“确切的死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我已经提取了汪老的细胞样本。”作为一直负责汪芙蕖健康的私人医生，显然并不奇怪汪曼春此刻的反应。
“监测系统呢？为什么没有及时发出预警？”这一次，汪曼春狠厉的眼光又扫向了管家。
“汪小姐，呼吸体温监测系统是在汪老的呼吸和体温出现非正常的急剧升高或下降时才会即时报警。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汪老应该是在睡梦中悄然而逝的，这种情况下汪老的生命体征是逐渐衰减的，待达到预警值时才会报警……”
“小姐，我已安排专业人员检查呼吸体温监测系统是否存在异常情况，特别是48小时内是否有干扰因素。”管家显然明白汪曼春在怀疑什么，立刻上前小声向汪曼春汇报着。
“家里的安保系统，一并查了。”汪曼春当然无法接受叔叔自然死亡的说法，她直觉地认为一定是有人策划了对叔叔的暗杀。
“汪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作为帝国第一辅政大臣的私人医生，自然也深知汪芙蕖的突然离世意味着什么，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汪曼春说明一下的。
汪曼春扫了一眼管家，管家便了然地招呼着一众人等各自退去。
“我不知道汪小姐是否知情此事……”医生脸上现出一丝犹豫，之后在自己的掌心缓缓写下几个字。
汪曼春在看到那几个字后，脸色微微一凛，“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嗯，这个，需要细胞样本检测报告出来之后才能最终确定。”医生不无忧虑地说，“既然汪小姐知情，那也应该很清楚汪老这样的情况，身体器官必然远远超出他这个年龄段应有的健康水平。这样的身体状态却在睡梦之中无声无息地去世，不得不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何况类似的情况也并非没有先例。而且……”医生停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如果有其他人得知汪老的这种身体状况，恐怕……”
汪曼春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这件事情，必须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明白。汪老细胞样本我会亲自带到角木星区的研究室，检测也由我单独进行。”
“嗯，检测要快。”汪曼春知道角木星区的研究室是叔叔亲自为这位私人医生设立的，那里鲜有人知晓，足够安全保密。“报告结果直接向我汇报。”
“是。”
汪芙蕖的猝然离世让汪曼春、汪氏家族以及整个汪氏派系都有些措手不及，毕竟汪芙蕖是整个汪派势力核心中的核心。这种时候，汪曼春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明楼，她心里很希望明楼此刻能够站在她的身边，给予她最需要的安慰。
明楼接到汪曼春的消息，二话没说，直接赶到了汪家。
汪曼春此时正一个人呆坐在汪芙蕖的书房里，脸上尽是至亲离世的悲痛欲绝。
“师哥……”一看到明楼，汪曼春的眼泪终究是忍不住了，扑簌扑簌地流下来，“叔叔他……”
明楼的神色看上去也很悲伤，他疾步上前，轻轻拥住了汪曼春。
汪曼春埋在明楼的胸前，像个无助的小女孩有了依靠般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师哥，你要替我做主。”
“好，师哥替你做主就是。”汪芙蕖去世，他辅政大臣的位子依例自然是要由汪氏家族后人世袭的。虽说汪芙蕖在世时从未提过指定未来世袭人的事情，不过汪曼春一直将自己视为汪氏家族中最合适的世袭人选，没有之一。这事明楼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
“师哥，你也要为叔叔做主。”
“好，事涉恩师，我一定亲自彻查。”汪芙蕖猝然离世不仅是汪家的大事，更是帝国的大事，“我已下令梁仲春选派帝国最优秀的法医来为老师做全面尸检。无论老师是遭何毒手，一定都是查的出来的。”
“暗杀，叔叔一定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暗杀的！”汪曼春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叔叔平日里非常注意健康问题，师哥你是知道的！何况，汪家岂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进出自如的！这一定是精心策划的暗杀！是针对汪家，不，是针对帝国的阴谋！”汪曼春避开了尸检的话题，转而将话题引向了阴谋论，而且不仅仅是针对汪芙蕖和汪氏家族，而是针对整个帝国的阴谋。
明楼注意到了汪曼春的回避，这让他不禁有了些别的猜想。
“王天风，一定是王天风！”汪曼春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那个疯子，正面挑战不成，就暗戳戳地搞暗杀，他就是想毁掉帝国！”
“曼春，冷静一点。”明楼很有耐心地安抚着汪曼春，“王天风可能确有不小的嫌疑。可他是怎么对老师下的毒手，我们总要先查查清楚才是。”不经意间，话题重新转了回来。
“师哥，没有人比我更想知道叔叔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汪曼春的情绪无法冷静，“可是，叔叔的遗体，你知道的，我怎么能让别人一再……这，师哥，你能理解吗？”汪曼春说得哀哀戚戚，忍不住又难过起来，“而且，我安排了叔叔的私人医生提取了叔叔的细胞样本，他是最了解叔叔身体状况的人。现在，我只相信他。”汪曼春情绪虽激动，却也清楚，有些事情，即使是明楼现在也不能说。
“嗯……好，那我等你的检测结果就是。”明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很是体谅地点点头，伸手又拭了拭汪曼春脸上的泪痕。
“师哥，我要亲手抓住王天风，我要他血债血偿！”不管细胞检测的结果是什么，汪曼春都执着地认定，抓住王天风无疑是消除叔叔死因疑云的最佳选择。
“曼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明楼摆出兄长的威严样子，“我可都听管家说了……”他强迫着汪曼春现在立刻马上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老师是帝国重臣，而我既是老师的学生，又是帝国之王。这些事情，你就放心地交给师哥处理好了。”
虽然心里仍笼罩着叔叔猝然离世的悲伤，汪曼春却依然为明楼的体贴温柔所感动，依稀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她从小就一心相许的明楼。最近她实在太忙，已经很长时间不曾与明楼这样温馨过了，于是她听话地挽了明楼的胳膊，“师哥，那你要留下来陪我。”
明楼一直等到汪曼春沉沉睡去方才离开汪家。
汪芙蕖的死，让所有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个变数。汪曼春的怀疑没错，王天风无疑是最有可能策划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可为他完美实现这一计划的杀手又是谁？单兵作战还是团队合作？如果是AFAR军内部人员的团队合作，按说阿诚绝不可能一无所知。可显然，阿诚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单兵作战？那么谁能如此轻易地就在帝都毫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位权高位重的帝国大臣？如果王天风一手策划了汪芙蕖的暗杀，汪曼春又在对他隐瞒什么？如果不是精心策划的暗杀，汪芙蕖的死难道只是一场有着无法言说的隐情的意外吗？
明楼的脑子一直高速运转着，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被提出又不断被推翻。明楼推理着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却始终无法消除心底里那一抹最不想在此刻触及的担忧……
满腹心思的明楼，远远便看到站在明家门廊下的姐姐明镜。明镜这一个月来清瘦了不少，眉宇间更有着些怎么都掩不住的担心与忧虑。
明楼快走两步上前，“天气这么冷，大姐你怎么又站在这里？”
“我听说了，汪芙蕖的事。”明镜的神色一暗，用更为低沉的声音说道，“所以，我有点担心。”
明楼一边轻轻拥着明镜往家里走，一边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会的，大姐。我保证。”
明镜担心什么，明楼一清二楚。他也在担心，非常担心。
“明台他……”
“大姐……”明楼微微摇头制止了明镜，又轻轻握了握明镜的手，“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
明镜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可眉宇间的担忧却丝毫不见消散，反而像是更浓了几分。
明楼见状不免在心中又数落了一通半夜玩儿离家出走的明家小少爷。
明台半夜离家出走，明镜虽说急得七魂散了六魄，可事涉皇室，时机又很敏感，所以明镜和明楼非常默契地第一时间对外封锁了这一消息。
一个月来，明镜和明楼只能暗自着人悄悄查找着明台的下落，然而始终都没有什么进展。对于明镜和明楼来说，明台的去向并非全无头绪，可姐弟俩非常默契地都不去说破。始终没有下落的明台，就像那架他偷偷开走的具有帝国最佳隐身性能的皇家私人飞船一样，在这个浩瀚无边的帝国之内，悄然隐匿而不见踪迹。
书房。
明楼眉头紧锁。
阿诚知道，又有大事发生了。
“汪芙蕖死了，就在自己家里，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内外伤，看上去很像自然死亡。”
汪芙蕖的死讯帝国尚未正式对外公布，阿诚显然也很震惊。
“怎么回事？”汪芙蕖这个时候突然死亡，不可能不引人遐想。
“你的看法？”明楼已有些基本的判断，需要阿诚的旁证。
“意外的话，太过巧合。暗杀也是需要动机的……”阿诚话没说完，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过，这样的策划，他想瞒我瞒得天衣无缝并不容易。”
“王天风嫌疑最大。汪曼春相当坚持这一点，虽然她毫无实据。”汪曼春的坚持并不会干扰明楼的思路，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汪曼春似乎在想尽办法对我隐瞒一些关于汪芙蕖身体状况的信息，这点也要考虑到。”
“死因对汪家来说很重要，常理来讲不该如此。对你隐瞒，更无必要……”阿诚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除非……”
“基因改造！”
“基因改造！”
两人果然默契，异口同声。
月初太忙，没能做到周中更，周末更得粗长点作为弥补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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